“我二十五岁的时候账上有了一个多亿,那时候我就疯了,我觉得我是天下第一,膨胀得极度厉害,我觉得营销可以颠覆一切,什么都可以。”—— 杜国楹
他是传奇的营销鬼才。你可能没有听过杜国楹这个名字,但你一定见过他的产品。从背背佳、好记星、E人E本,到号称“国产最贵”的钛金手机 8848,再到小罐茶,他的每一款产品都红遍全国。
每次出手他都精准拨弄着消费者的神经。数次创业暴富,曾赚到上亿元后转眼负债千万,却又能马上东山再起。
二十五岁的他成为当时中国最年轻的亿万富翁。他每次创业都饱受争议,但却依然能够开启下一轮财富。
2016 年,他带着小罐茶卷土重来,一心入市,销售额很快就破二十亿。十年过去,小罐茶爆出负面新闻大规模闭店,杜国楹本人也出面,罕见地致歉。
曾经的顶级产品操盘手走起了下坡路。从背背佳到小罐茶,国人的消费心理发生了哪些变化?是什么让杜国楹无法再成为中产收割机?
当我们提及杜国楹,就无法忽略他的传奇创业史。
时间回到 1997 年,稀松平常的一天,天津大学物理学系教授袁斌拿着他的最新设计,敲开了一位二十五岁男人的大门。
男人之前做过销售,正在创业,看着袁斌手里几条背带组成的产品,他产生了浓厚兴趣。听完介绍,他马上用五千元买下了这项专利,并通过铺天盖地的电视广告将产品推向了市场。
三个月后,这款产品销售额高达三千万元。
一年之后,这款产品的销售额疯涨到4.5亿元。这款产品名叫背背佳,那是杜国楹第一次创业,他二十五岁成为当时中国最年轻的亿万富翁。
1973 年,杜国楹出生在河南一个农村家庭。师范学校毕业,他做过两年老师,后来下海到天津从事销售员工作,靠着电台广告的加持,他成为了销冠。
那时的他冥冥之中和广告营销产生了不可分割的联系。
1995 年 7 月 15 日,他去电台讲了一次广告:“我所有对营销的理解是从这点开始,我的人生从那一天就是开始改变的。”
2003 年,因为加入 WTO,国内掀起了一阵学习英语的热潮。“中国人老讲好记性不如烂笔头,我想所有的学生都一样,我怎么用好这个单词,我怎么记住这个单词,这个才更有价值。”
杜国楹开始了第二次创业,他和团队创造了一种记忆方法,名为五维记忆法,并开发了英语掌上电脑好记星。
这一次,杜国楹依然吃准广告营销的路子,起用当时知名的老外大山当代言人。“快速提高英语成绩,当然好记星。” 同年年底,好记星的销售额已经超过两个亿。
两年之后,好记星学生用户群体突破一千万人大关,这让杜国楹逐渐把握到用广告包装的方式直击消费群体的痛点。“我们广告铺天盖地打的是饱和攻击,我不需要担心效果,它不会跑偏。”
后来杜国楹做了两个产品,都和中产身份有关。
2009 年,杜国楹创立 “E人E本”,定位高端商务人士的手写电脑,一台售价将近六千元。要知道,那可是 2009 年,那年 6 月推出的 iPhone 3GS,也就这个价位。他请了葛优和冯小刚打广告,两人在商务车上对着 “E人E本” 涂涂画画。
上市两年后,这款产品冲到了国内平板电脑销售量第二的位置。2012 年年初,“E人E本” 销售量超四十万台。
彼时是中国经济腾飞的年代,中产阶级的数量也随之迅速增加,人们对身份地位的彰显有了更多追求。杜国楹或许发现并抓住了这一点:“我们要去洞察人性的弱点和优点。”
2015 年,“E人E本” 的公司推出了至今在江湖上留有传说的 8848 钛金手机。这款手机同样定位高端商务精英,杜国楹也为它进行了顶级别的营销包装。
8848 的名字源于珠峰海拔,边框材质使用钛金,机身使用荷兰牧场散养小牛头层皮,全部纯手工打造,请到商界名人王石代言,售价和定位同样高端,从 9999 元到 15999 元不等。那几年,8848 广告在电视上对消费者进行了轮番轰炸。
两年后,杜国楹在一次发布会上公布业绩,8848 手机销售了 24.8 万台。这时杜国楹的创业看起来几乎战无不胜。他成为了当之无愧的营销鬼才。
尽管杜国楹的前四次创业堪称传奇且魔幻,但始终有争议缠绕在他的身边。
在背背佳时期,杜国楹就惹上官司和家长投诉,当时还因为盲目投资背上了上千万的债务,赔光了所有利润。
“我特别年轻的时候,极快的成功,极快的跌倒,非常崩溃,手机二十四小时开着机,所有能变卖的东西全给别人了。”
在总结这次失败时,杜国楹说背背佳本质是反人性的产品。2005 年他把背背佳卖给了上海强生,他说那时候自己从 “营销主义” 变成了 “产品主义”。
“回来做好记星的时候,我想明白了一个事,不好好做产品都是胡扯,所以我说我从一个营销主义者彻头彻尾的变成一个产品主义者。”
但好记星后来也被家长投诉频繁出错,“E人E本” 被媒体形容为 “平板界的脑白金”,至于 8848,其机身材质被检测为工业纯钛,而非广告宣传的五系钛合金。
很快伴随着国产手机的崛起,8848 彻底被巨浪吞噬。面对争议,这次他依旧全身而退。
2016 年,杜国楹手下第五个爆品出现了,就是小罐茶。传统茶行业是一个碎片化的市场,茶品牌存在一大片空白,杜国楹正是看中了这一特点,大步入场。
小罐茶的营销概念都有迹可循。2016 年小罐茶正式入市时,带有 “小罐茶大师作” 宣传语的广告片播出,他再次瞄准高端商务人群,十罐 40 克的礼盒装售价 500 元。
相比前几次创业,杜国楹似乎在产品上更下功夫了,他包下了茶园和工厂,完善了上游和中游的供应链。
到 2018 年,小罐茶宣称销售额已经超过了二十亿元,杜国楹以为再一次复制了财富密码。小罐茶在入市之初就被媒体和公众怀疑是 “智商税”,高端的定位很难能轻易说服受众买单。
最大的争议出现在 2019 年,小罐茶号称 “是八位大师手工炒茶”,但媒体质疑:“一年炒 2.5 亿斤的茶,平均下来每个大师一天要炒 1466 斤鲜茶叶”,这就有些不切实际了。
此后,小罐茶的风评急转直下。去年,杜国楹罕见地道歉,并声称要公开 135 项制茶专利。然而,道歉也是营销的一种方式,只是这一次,网友们明显没有以前感冒了。
据媒体 2024 年报道,小罐茶的门店总数由曾经的 1002 家下滑到 626 家,半年关闭了 376 家店。
2022 年,杜国楹曾在直播中透露,小罐茶过去十年的净利润为零,真实性不得而知,但可以确定的是,小罐茶已经不是过去的背背佳,财富密码或许真的不再奏效了。
复盘杜国楹的创业生涯,他的成功大部分来源于他对时代的洞察。
无论是背背佳、好记星,或是 8848手机,他擅长让人们通过消费来满足潜在需求。
在经济腾飞、身份迅速流动的年代,人们的需求被唤醒,却又缺乏品牌认知,这时,谁口号喊得越响,越能满足身份需求,谁就会越受欢迎。
而杜国楹恰好最擅长在社会变化的缝隙中捕捉到这种情绪、放大需求,并提供一套看似可行的解决方案。
早期电视成为广告传达消费者的主要载体,单向的传播也让消费者们更容易被拉拢。
如今中国的消费社会,品牌更加多元,竞争更加激烈,“喝星巴克就代表成功,送礼就送脑白金” 的时代早已过去。
相比之下,人们在意的东西从单纯的 “面子” 转向了产品力、性价比,甚至是情绪价值。互联网和自媒体的媒介迭代,信息获取渠道变多,夸大的产品宣传已经难以逃过消费者的眼睛,营销的逻辑被再次重构。
杜国楹一直没变,但是时代变了。小罐茶是杜国楹时间最长的一次创业,他自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创业了,尽管他的言下之意是他会潜心这项工作,不再像过去那样做短线买卖,但一个很残酷的事实是 —— 当时代不再相信幻觉,现在人可能真的没那么容易再被忽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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